早餐時光

湖畔春暖之後，我便把早餐移到陽台上享用。餐盤上除了全麥麵包、生菜、蛋、香腸和咖啡外，還有一個小巧的望遠鏡。

 

這日和平常一樣，早起的鷺鷥已貼著湖面來回巡弋多時。我喝一口熱咖啡，望見晨光將山影倒映在湖中，一片深深淺淺的綠，映在光滑如鏡的水中。

一陣微風吹過，那片清澈頓時被打亂了，深綠淺綠相互推擠，將水中的山景渲染出如油畫般濃密的筆觸和色彩。

正看得出神，油畫中出現了一圈圈漣漪，拿起望遠鏡仔細瞧，原來是一隻悠游自得的小鸊鵜泅入畫中，流動的油畫添上游動的小水鴨，真是大自然的神來之筆!

把全麥麵包夾上生菜和香腸，滿口的香酥紮實。眼前一隻烏鴉掠過，嘴裡也啣著牠的早餐，啊!我認識牠，好幾次看到牠這樣啣著一大塊白色食物越過湖面，牠要去哪裡呢?是趕去餵食幼雛的鳥媽媽嗎?

我的望遠鏡隨著牠移動，在湖側的一株大樹上，鳥媽媽停了下來，我上下搜尋卻找不著鳥巢，只見鳥媽媽把食物放在樹枝上，左顧右盼一番，然後飛入下方的草叢中。

我等了好一會兒，鳥媽媽終於回來了，很精準地落腳在留置食物的樹枝上。望遠鏡中看到這鳥媽媽有個奇怪的動作，牠把白色食物分成了兩小塊，然後又是觀望著，鳥媽媽在等什麼呢?是以食物誘使雛鳥飛出巢外嗎?鳥媽媽等了許久，我也陪著牠等著，直到我的麵包都下肚了，仍然不見任何風吹草動。

把望遠鏡頭移向對面湖岸，咦?怎麼出現了兩個有腳的黑色物體?是誰偷偷將壞掉的金爐棄置在那裏嗎?仔細調好焦距，兩個黑東西杵在湖岸，橢圓形物體的下方是一對長長的腳架。果真是金爐嗎?那就太過分了!

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看，突然一個黑東西伸出了長長的觸角，不對!是頸子，前端有一小片鮮紅色，不得了，是一對黑天鵝!聽說很久很久以前，這湖中曾經有過黑天鵝停駐，但是我從未親眼目睹過，只好把它當作一個神話故事來聽。今天神話居然在我眼前出現了!

這一對黑天鵝就一直安靜地停在岸邊，偶爾舒展一下，然後又把長頸子埋入身體中，牠們是準備遷移到這裡嗎?或只是遠道跋涉的過客，在此這美好晨光中，暫時舒緩牠們疲累的身體呢?

細嚼完我的加味(七味散)蛋，回頭再找鳥媽媽，牠已不見蹤影，兩小塊醒目的食物也消失了，不知是幼鳥終於被媽媽誘導出來了呢?還是心軟的媽媽啣回鳥巢餵食?

再望向黑天鵝。不好了!牠們背後的草叢裡有人影走動，我有些緊張了，來抓黑天鵝的嗎?望遠鏡中仔細看，是一位獨行男子，他走到草叢邊緣坐了下來，拿出一隻長釣桿，原來是位釣客。巧的是這凸出的湖岸長滿了草叢，男人和黑天鵝各據一方，完全不知對方的存在。這一人兩鳥就在湖畔靜坐，互不驚擾，而我遠遠望著他們，心中也十分安然。

晨光中，湖裡湖外的眾生各自安適。烏鴉媽媽餵飽了她的寶寶，我也喝下最後一口咖啡，餵飽了自己。 

後記:

*早餐後我便騎著腳踏車去逛鄉間小路了，出門前再三探視，這一人兩鳥各安其位，於是便放心離開。至下午返家時，人鳥皆不見蹤跡，不知是午後的陣雨驚走了他們，還是都已經各自飽足所需，滿意而歸?

*烏鴉嘴裡的白色食物應該是鄰近魚池的飼料，為豆渣的混合物。

*遺憾的是這天家中兩台相機都被老公帶出門了，黑天鵝沒能拍下。好在鷺鷥鳥和小鸊鵜都是湖中常客，平日拍了一些貼出來分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