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們前一天去看午夜太陽,到凌晨才回住處,因此當天早上睡到自然醒。我打的如意算盤是:即使慢慢走來回頂多5小時,還有充分時間回去休息,晚上再去看一次午夜太陽。 結果,很慘。 我們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,在停車場停好車,四顧不見路標,也看不到路徑,就憑直覺選了右邊方向。回頭遠看左邊一座高高石堆,還覺得有趣順手拍下來,渾然不知那才是入口路標。
走了不一會兒,開始飄雨,還好我們的外套都可以防雨,因此繼續前行。半個多小時後發現,遠處有其它人陸續走過,那一條路上每隔約100公尺,就有一座疊成一人高的石塊做標誌,我們才恍然悟到走錯路了,趕緊橫向接上去。
不過就在無人走過的荒原上,我撿拾到一個寶貝:一支麋鹿的角,漂亮的白色骨架上有四個分叉,其中兩個分叉上又有小分叉。看似自然脫落,因為根部沒有斷裂的痕跡。鹿角十分完整,只有一處尖端有些折裂。這真是幸運啊,北角的麋鹿處處可見,但是這樣的運氣卻很難得,何況這裡雖然很容易踩到它們的糞便,但一路上卻一隻也沒見到呢!
這裡整個地區是一片寬廣荒漠,但是走來十分吃力,地面上亂石礨礨,處處都是冰雪融化的積水,因此腳下要非常小心。荒漠中地形起伏,因此每望到一處盡頭,走到時又是另一片無垠大地,鼓起的氣又鬆了下來。
原來見到的人早走得不見蹤影,歐洲人的腳程驚人,總算領略到了。雨越下越大,氣溫也陡降到十度以下。走了一個半小時,兩個同伴鞋褲全濕,四人商量後,他們折返停車場,我和老公繼續前行。
又走過好幾道坡,終點仍遙不可見。我有些洩氣了,坐在一處石堆邊避雨及休息,對前面盡頭的一道高坡已經沒有信心,喝了些熱茶後,老公自告奮勇去探路。 他走到高坡再往下後,就完全不見人影。我獨坐荒漠中四顧茫茫,天地之間彷彿只有我一個人,突然感覺一種與世隔絕的孤寂與恐懼。億萬年以來,這片荒寂就與天地共存,渺小如我如在這裡倏然消失,也好像會是彈指之間的事。
不到一分鐘,又見到老公遠遠的走回來,看到他的身影,從未有過如此的溫暖和安心,在這天涯海角,仍有他與我同行。
勘查結果真如原先所料,淒風冷雨、前途遙遙,加上又記掛著先回去的同伴受寒(他們不會開手排車),因此我們決定放棄前行,這時離我們出發已經2個半小時。 急行軍走回停車場,又花了1個小時。
我們總共在這北極荒原健行3個半小時,這條路線長達9公里,以我們的腳程來說,單程平常就需要約2個半小時,而在那樣的路況和天氣之下,至少需要3小時,太過樂觀的估算,終究難在大自然中隨心所欲。事後再仔細查了地圖,我們大約在健行路線上(虛線部分)走了2/3的路,和遙望北角(實線部分)的終點還有一段距離。
我們雖然最後未竟全功,但在極地健行的體會,和美麗的麋鹿角,也許就是荒原對我無言的回饋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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